人間囈語

日正當中，剛游完泳飢腸轆轆回到家一踏進門電話鈴聲響起，接起電話那頭急促又似氣急敗壞:「阿文啊!你五營某，起來一趟號某，阿杯快要摔到眠床腳我沒法度!!!」

「喔!好!!」掛斷電話三步併兩步衝上樓刻不容緩。

這通像是求救的電話正是隔壁樓上林奶奶打來的。林奶奶與林杯杯是從小看我長大的長輩，林杯杯已近九十歲，時下流行的老人痴呆症跟上他的腦袋，平時靠罹患大腸癌末期的林奶奶照顧生活起居。

「你看!教伊坐起來吃飯都不動，我自己已經艱苦甲快要死了他還要折磨我!!」林奶奶拉開嗓門對著我發洩壓抑的情緒，無血色的雙唇碎抖著，眼眶的淚差點滾下來。「來!我來!你去坐著休息!」剛俯下身去抱阿杯時發現他的褲子是濕的。

我拿了紙尿褲幫阿杯換洗，使盡吃奶力氣抱他坐起來吃飯，沒開冷氣的房間裡的三個人汗如雨下，汗酸味尿騷味還有飯菜味交雜著讓我幾乎衝出去吐!!

在我眼裡，這林家長輩是既可憐又可悲，憐他們晚景蒼涼卻是因果的悲哀。年輕時的林杯杯吃喝嫖賭一樣不缺，荒唐的行徑跑了一個老婆，林奶奶是他的後續。記憶裡，林杯會在外面喝花酒帶歡場小姐回家對老婆拳腳相向共演一齣精采的家庭暴力鬧劇周而復始；林奶奶的臉跟手腳經常是紫青紅白，看了是怵目驚心的疼與痛。這位”三從四德”的林奶奶面對丈夫的語言肢體雙重暴力她選擇吞下去一半，另一半拿去跟鄰居哭訴碎嘴發洩。她把丈夫當她的天深愛著，打不跑罵不走忍受著無理帶來的皮肉傷與心碎直到癡呆症降臨後還無法喘息。

在這個家庭裡，孩子們長大各有婚姻，在家產分完後對兩老的照顧是漠然的現實，這兩支他們眼中的拖油瓶任由瓶碎也不願帶回家擺在架上細心呵護，但這樣的家庭早已殘缺又如何期待結局完美?

家庭暴力存在社會每個角落，你我周遭可能隨時上演。

我不是很明白林杯杯施暴的前因是因為姑息還是原生家庭的影響，但受暴者的

怯懦、姑息、沒有後援還是缺乏自信等等因素都是被重覆再重覆施暴與受暴無止盡循環最後影響整個家庭甚至賠上美好人生。

這個案例裡是沉苛已久的因果，在裡面的人都是輸家，我也只有付出偶而的關心與問候。這個家的男人已經沒有力氣再打老婆，做老婆的不離不棄相依為命伴著丈夫，至少為這個絕對悲劇增添一點人性的光輝。